她抿嘴一笑,“我瞧着谢小姐的身量,跟见煦姐姐差不多高矮胖瘦呢。晓姐要是想学着裁衣裳,不如先照着见煦姐姐的尺码练手,准保合适!”
付知晓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显然被这句贴心的建议噎得不轻。
她还没想好怎么反驳,旁边的付春好已经忍不住,笑得直不起腰来,连手里的针线都停了下来。
“娘!”付知晓又羞又恼,嗔怪地喊了一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付冬庆提着药箱走了出来,恰好化解了付知晓的窘境。
“里头就能听见笑声,说什么这么热闹?”她一边放下药箱,一边回头对着里屋叮嘱道,“谢姑娘,药换好了。伤口愈合得本来挺好,下次可千万小心,别再扯着了。”
叮嘱完毕,她这才注意到屋里的纪小雨,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哟,小雨也来了,今儿个这儿可真热闹。”
纪小雨连忙乖巧地回应:“冬庆婶子好。谢小姐说要教我们认字儿呢,我过来等着。”
付冬庆了然地点点头,笑道:“认字儿好,认字儿好!那你们学着,我家灶上还熬着药,就先过去了。”
说罢,她转身便走。可那脚步并未迈向回家的路,只轻盈一拐,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隔壁的院门。
……
付见煦提着一口气溜回家,反手掩上门,瘫在旧椅子里好一阵才顺过气。她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外头没有纪小雨折返的动静。
她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逃过一劫哇!
既得了清静,她便惦记起琢磨多日的卤面。说干就干,她利索地舀面兑水,揉成光滑的面团用湿布盖好。
转身又去柴房抱出一些秸秆,正点着,外头传来脚步声。她吓了一跳。
付见煦抬头望去,却见付冬庆挎着竹篮立在院中,隔着那堆燃起的秸秆,朝她温和地笑着。
“四姨?”付见煦有些意外,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
这厢,正在认真学习的纪小雨并不知道隔壁发生的一切。
炕桌上破天荒摆了两个油灯,油灯洒下温暖的光斑。
谢音挽侧卧在炕上,背后垫着软枕,以免压迫到那道严重的刀伤。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能干些事情,她眸光亮堂,膝上摊着一本手抄的《千字文》。
付知晓和纪小雨端坐在炕前的矮凳上,面前摆放着笔墨纸张。付知晓坐姿端正,目光却不时关切地掠过谢音挽缺乏血色的侧脸。纪小雨更是背脊挺直,神情专注。
“今日我们先学前四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谢音挽的声音轻柔,她先缓缓念了一遍,然后逐字指着书上的字解释道,“‘天’字,便是我们头顶的这片苍穹……”
她讲解得十分细致,不仅教认字,还会引申出简单的含义。
底下的两个文盲听得格外认真,眉头微微蹙起,盯着那些复杂的笔画,努力将每一个字的笔画记在心里。
不过好在谢音挽讲课通俗易懂,即使是毫无基础的二人也能理解。
这时她因调整姿势牵动伤处,轻轻吸了口气。
付知晓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适,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差点忍不住出声打断她的讲解,但最后却也什么都没做。
她看得出来有事可做的谢小姐比前几日瘫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的谢小姐要开心许多,要是谢小姐觉得自己连教她们识字都做不到,相比会更加挫败吧……
想到此处,她只是更加专注地聆听,仿佛这样便理解的更快,更能减轻她的负担。
……
付见煦愣在原地,手里的水瓢哐当掉进盆中。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结结巴巴地开口确认着:“什、什么?”
付冬庆好似笑了一下,隔着秸秆燃烧的薄烟,她脸上的神情叫人看不真切,“阿煦,《甄嬛传》……大结局了吗?”
“十、十几年前就播完了……”付见煦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